9月9日上午,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名誉主席韩启德,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名誉主任张心湜来到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开学典礼现场,为2018级医学新生带来入学第一课“现代医学的属性”,以及 “如何成为快乐成功的医疗工作者”的专题报告。医学部党政领导,各职能部门、各学院、附属医院、启德书院、宗濂书院主要负责人,以及百余名医学部首批教学名师名医,以及1360名2018级全体新生一起聆听报告。西安交大副校长、医学部主任颜虹主持报告会。
韩启德院士作为杰出校友,多年来一直心系母校教育事业,关心母校成长发展,并在工作上长期给予细心指导与帮助,每每来陕必不忘看望师长、关心同学。报告开始前,颜虹副校长代表医学部全体师生向韩启德院士颁发“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最受崇敬校友”荣誉杯,并敬赠八字题书——“高山景行,桃李成蹊”。
“一个老师如果连课都讲不好,谈何崇敬?我一定要讲好这堂课!”报告开场,韩启德院士用一句地道的陕西方言开启了生动的课堂。他深入浅出地从科学属性、人文属性、社会属性三个维度为同学们勾勒出医学的轮廓,凝练出医学的灵魂。纵观中西方医学发展史,从祖国医学的伤寒杂病到西医外科学技术发展,从解剖学、影像学、分子医学等取得的斐然成就,到对传染性疾病死灰复燃、老慢病肿瘤难题面前的束手无策,将其对医学发展的深刻理解娓娓道来。他以盲人摸象为例,深刻地对现下精准医学研究热潮下的临床应用意义提出关切的质疑。毋庸置喙,医学确实是科学的,但面临有效干预的短板、循证实践的困境,韩启德院士援引威廉·奥斯勒的话——“行医是一种以科学为基础的艺术”,指出科学只是医学的基础,而医学却是一门高深的艺术。
关于医学的人文属性和社会属性,韩启德院士更是作出了精彩的辨析与批判。他回顾自己在陕西基层医疗工作的11年寒暑,对比今夕医患价值观的迥然不同,不禁发起了对医学的人文思考。不胜枚举的心灵关怀缺失、技术发展与过度使用的矛盾、医学“生活化”招致的不可回避的困境引发在座的每一位对自己内心的叩问——医学到底是什么?“人们对现代医学的不满,不是因为它的衰落,而是因为它的昌盛……人们因成就而生出傲慢和偏见,因无知变得无畏,因恐惧而变得贪婪。”韩启德院士用一段自己的总结提醒在医学道路上探索的人们,不要忘记医学人文的根本,丧失了正确的方向。资本、产业与公益事业日益紧密联系的今天,韩启德院士又从宏观的角度剖析了资本对医学发展的驱动与掣肘,抒发了对国家仿制药发展的期待,表达了对HPV疫苗理性看待的希望,强调了公益事业在商业环境中必须坚守医学根本宗旨,人道无私。
张心湜院士关注两岸医学教育事业发展,在张院士的推动和促成下,光华教育基金会于2009年向西安交大捐款一亿元人民币用于医学学科建设与发展。为表达师生心愿,颜虹副校长在报告开始前向张院士颁发“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部杰出贡献奖”,并敬赠八字题书——“大医大义,侠骨柔情”。
张院士以西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为引,没有谈及耳熟能详的“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却仔细讲述了其“自然治愈”的坚定信仰。希波克拉底作为医学奠基者信奉自然治愈与人道主义,认为自己只是在病人康复的路上施以援手,康复其实归功于病人自己的努力。先贤尚且如此,吾辈更当谦虚自处。“姿态”便是张院士本次报告的主题词,也是他收获快乐的源泉和法则。张院士强调,助人为快乐之本,医者不仅仅要给予病人有形的协助,更要给予无形的尊重。现代化的医院并不缺乏有形的协助:便捷的物理设施、醒目的路线标志、舒适的康复用具这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层面,而直击人心灵的尊重与爱护才是“助人”的高级层次,这恰恰是物质繁荣的同时,往往最容易被人忽视的。
在这堂医学启蒙课中,张心湜院士从工作中的点滴事例说起,逐渐深入,微言大义。“为什么检验师抽血时要指责没有撩起袖子的病人?而不花5秒钟耐心指导;为什么影像师要指责躺错床的病人?而不告诉他们配合的姿势;为什么有些医生偏偏不能好好说话,难道不指责他们就不会看病吗?”张院士指出,这就是他们“不快乐”的原因,因为他们缺乏“姿态”的训练,缺乏帮助他人的姿态。
从医数载,从教多年,张院士快乐的秘诀还有亲近学生,教化后辈。他以多年的经验为在座同学们阐述医学领域中最易犯的错误,耐心解释从医者对待病人的基本原则,以及医者对患者的义务。其间没有高深的病理要义,没有复杂的结构机制,每天与疑难病例打交道的张院士在台上讲的都是浅显的、入门的、也许许多老医生们已经不足挂齿的微末细节,但是张院士却津津有味,又语重心长。他说,“我的年纪已经无法支持我再把持劳累的临床工作,但是我还可以教学生。我教学生是为了向他们学习,在座的老师们不妨试试,亲近他们,他们教你的会比你教他们的还要多!”这便是张教授的“姿态”,一个院士的谦逊姿态,一个医疗工作者的快乐姿态。
报告结束后,韩启德院士、张心湜院士分别回答了现场师生的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