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高考后的1978年,如春风吹绿了干枯的草原,也将“七字头”和“八字头”刻在了中国高等教育历史新篇章的第一页。那年,我们走进了西安交大。
虽然那时包括学校和我们都没有做好准备,但是大家有同一个目的:学好知识,振兴中华。
那时的考试成绩只要达到300以上就可能被录取,满分是500分。有些专业的要求是数学、物理之和为180,而外语不能计算在内。学生的年龄跨度整整跨过了一代人,从老三届到还没有公民权的青少年。
“七字头”和“八字头”本来是两个年级,由于招生都在1978年,就自然地成了两个关系最近的年级。其实,如果你仔细了解过,两个年级中亲兄弟、表兄弟、堂兄弟也为数不少,就连家庭右派摘帽材料都能成双。
我们的老师们那时还没有对应的职称,很多人连自己的生活都没有着落,但在讲坛上,我们可以感受到知识分子的铮骨、傲骨,有些人甚至还戴着沉重的“右派分子”帽子的老师在给我们讲课。
四年的学习生活,没有特例,没有强求,更不要说特权。入学没有车送,休假也没有车接,因为师生都懂得,能进入高等院校学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
21、22宿舍楼旁就是新开工的工地,那是为80级入学的同学正在建造的新校舍;我们没有被干扰的感觉,因为我们的精神集中在学习上,无暇顾及他事,只想着夺回失去的青春岁月。
我们的生活单调到三点一线:宿舍、食堂、教室。被“强制”的体育锻炼,那是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晨曦的早操中有还没有适应的同学无声晕倒在地的身影。
英文20多分就有资格进入快班是我们入学英语的起点,我们着急,我们的老师更着急。早餐之后的外语广播,是每个学生上课路上的必修功课。为使毕业时全体同学全部达标,倾注了老师多少辛劳。
伙食的质量逐年改善,从开始的70%粗粮到饭菜可以自选,包含着校方的不懈努力,考试前的加餐夜宵为我们的身体注入了活力。
我们也有过艰苦的生活经历,七八个人同挤陋室,冬天使用蚊帐的人不是个例,酷暑时断水、停电也曾有过。但是学习的热情克服了一切困难,老师与学生的同甘共苦成为那个年代的普遍现象。
交大晚自习教室的人数同附近高校相比是最高的,运动场上也出现过我们破纪录的身影,学校对我们的素质培养是全面的,因为教师将此生的希望倾注在我们身上。
兴庆公园是为交大而修,我们进去不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是为了吐故纳新,开阔思路才是真正的目的。就连第一次划船比赛翻船的经历至今也记忆犹新。我们的校园是美丽的,樱花路、梧桐道美不胜收。那个年代,自习的脚步替代了如今情侣的散步。
我们有过四世同堂(77、78、79、80)上大课的情景。设施简陋,满员的大阶梯教室也从没见过使用扩音器的老师。物理基础不够,老师宁可让我们重考,也绝不希望有人掉队。师生共同的努力,造就了至今让我们仍感骄傲的“七字头”和“八字头”的名声。
我们也曾淘气过,也曾犯过错误,熄灯后偷电、用电炉煮从楼下食堂拿来的白菜充饥,甚至用自制的干扰器干扰附近工地的电视,只求能看一眼世界杯足球赛。
我们的生活是枯燥的,没有电视,隔周看一场年露天电影,就连洗澡也要排队等待。入学三年之后每座宿舍楼一部电视机已经成为奢侈。
四年一晃而过,我们甚至还没有细细体会樱花的美丽、梧桐树下的阴凉就匆匆走向了社会。三十年过去了,过得很快,仿佛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但是,我们知道,由于我们的努力,我们亲爱的祖国有了今天的变化,祖国的辉煌成就里有我们“七字头”、“八字头”洒下的汗水。我们的同学遍及五湖四海,大家为自己是中国人感到自豪,也为自己是西安交大“七字头”、“八字头”校友感到骄傲。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当年的毛头小伙和辫子姑娘如今已经是教授、高管、高官,或商海沉浮,或相夫教子。相聚时看到相互衰老的面庞、花白的头发不由人感慨万端。
饮水思源,我们感谢我们的老师,感谢那些给我们带来终身教诲的人。
饮水思源,活出踏实,活出风采,活出作为交大人的自豪。
谨以此文代表无线电一系软件八一班学生感谢母校对我们的培养和教育。有感于校庆大喜华诞,遗憾于未能成行赴会。
2012年4月7日于美国新泽西州